悠悠伊源情

刘跃安

2022.6.

家居伊水古渡边，河水清清映蓝天。下河戏水捉鱼虾，上船跟师学摆船。我的家在伊河西岸，南可望伊阙世界文化遗产龙门；西邻葬有三国名将关羽的关林庙。我在那里出生，又在那里成长。半个世纪过去了，童年时的欢乐时光仍记忆犹新，历历在目。经六十余年里生活磨练，春雨秋风的岁月洗礼，我与伊水有着千丝万缕的交织。从孩童期戏玩时的依赖，到学生时期求知时的眼界渐开，想去探访伊河源头的念头，悄然萌生了出来，但确切说是那一年的那一日，我也是说不精准了。

说来也怪，人生中有些事，随着时间的流失，会渐渐淡化，以致最终放弃或消失，可探访伊水源头的事，挥之不去不说，反随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的强烈，并当成了非去不行的“大事”，不去不行。

探游伊河源头的愿望，终于在去年七月成行。

这次走高速7:40发车，9点50到栾川县城，且没有感到颠簸，一日内不光看了伊河源景点，还去美丽的鸡冠洞一饱眼福，且回到洛阳家中，天还不怎么黑呢。

这次走高速，一路上经过的隧道，桥梁不计其数。路直了，平坦了，不颠簸了。吃水不忘挖井人，行路敬念筑路工。因每米公路，每寸隧道，都浸透着筑路工人的汗水乃至生命。

栾川，是个四面被青山环绕的山城，清新而宁静。悠悠伊水穿城而过，路边绿化道内，开红花的与常青的乔木，错落有致，格外艳丽；临街古朴典雅的店面，远处若隐若现的高楼，就如同一幅美丽的山水画铺展开来。

常言说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对栾川来说也是这样，早期人们为躲避战乱，跑进深山，一户就可选一有水有田的沟旁，砍树建房而居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人们或种地，或狩猎，或靠采中药及山货，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，终其一生。但随着进入和平年代，山区发展受限，交通、医疗、文化教育、住房皆比发达地区落后很多，人们又纷纷想走出深山，去追寻更好的生活。如今经过近几十年的快速发展，一座座钢筋水泥高楼，密密麻麻拔地而起，千篇一律的城镇应运而生。随之而来的城市出现了:空地越来越少，污染噪音越来越大，极端天气也时有发生……先富起来的人们，又将目光盯在这植被好，空气优，环境美的栾川宝地，选址兴建别墅而居，成为时尚。游青山绿水，体验农村衣食住行，避暑休假等山乡游，也蜂拥而起的火爆。城里人体验山民生活，既亲近了山水，又愉悦了身心；山民们既卖了山货，又有餐饮住宿的收益，大家各有所获，皆大欢喜。

伊河发源于栾川县陶湾镇的三合村闷顿岭，伏牛山系之北(古时记载为熊耳山有误)。十字路口路边，停有多辆专跑伊河源的面包车。拉我的司机是位四十出头的女同志，她微胖、善谈。车沿伊河而上，边看伊河景色，边听女司机讲此河段所产的黄腊石的传闻轶事:早些年，当地人对黄腊石的价值是一点也不了解。建房屋，垒猪圈，随处可见。还是早年一外来考察伊河源头的专家，发现了此地的宝贝奇石一一黄腊石。此人很有些心计，他不动声色，选一户山民的房屋租住下来，每天从早到晚看那家墙上黄腊石头多，就和主人协商，并高出建房费用两三倍的价钱，把那房买下来，再找人把黄腊石扒出来，然后又悄悄找人运出山外出售。当地山民高兴，他又赚得盆满钵满。随后消息传出，爱奇石者蜂拥而来，他们像梳子一样，一波又一波，一遍又遍地搜寻，结果是大小各有所获而归。只是现在很难再见到它们的踪影了。

“到了”，司机停车指着一片小竹林旁，一块上刻着“伊河源”三个红色大字的巨石说。只见七八家二层农家乐散居周边，为游玩和避暑的客人提供服务，一天食宿在六七十元之间。我让司机给我照了像，满足感也油然而生。

信念强，脚步快。我沿溪水旁景观小路，时见别致小桥跨溪而建，清澈见底的水，潺潺向山下流去。面对此景，我忍不住跑到溪旁，洗了脸，又大大喝了几口，但仍感觉不过瘾，就干脆脱鞋下去，嬉起水来……溪水那个凉呀，直透肌肤。

中午我来到岸边一独户山民家中，这里没有院墙，三间搭有阁搂的土坯主房，旁边是两间厢房，白墙兰瓦，古朴温馨，一看就知有些年头了。在与家中一穿着朴素得体的大嫂交谈中，得知她男人姓许，一样六十六岁，育有两个儿子，他们几年前都在县里买了房，平时很少回家。并指着相邻的一幢新式两层楼房说，这也是俺花了十几万建的农家宾馆，我俩口子年纪大了，做不动了，俩儿子都不愿意干服务这一行，俺就一年五万元租给一小两口经营，中午你就去那吃饭吧，他两人可好了。

中午饭，西红柿炒鸡蛋捞面，十元管饱，小俩口人淳朴厚道，一点不假。吃饭中了解到，经营者丈夫是八零后的，一米八几个头，阳光帅气，本地人；妻子，贤惠娇小，三门峡渑池县人，身边带一不足两岁的男孩，小孩活泼可爱，我征得女主人同意，送了两块蛋糕给小孩吃，小孩边吃边不停叫我爷爷，把我高兴的是心花怒放。因无其他吃饭的人，小孩妈就和我闲聊了起来。她意味深长说:“十年前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，一见钟情，就爱上了他。又不顾父母反对，跟着他来到栾川丈夫家，简简单单拜堂结了婚，一分彩礼也没有要。至今，我生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，车子，房子也都买了。这可都是俺们夫妻俩，凭两手辛辛苦苦干出来的呀"！她自豪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。

经询问到伊河源头还有不足一小时路程，她说等我游完景区返回来，就乘她家的轿车带我出山，时间早的话，你还可游一下邻近的鸡冠洞美景哩。

人心换人心，胜似一家亲。感谢之后，相互留了电话，我匆匆沿河向上，开始了探寻伊水源的最后一程。

途中面条加啤酒的能量显现了出来，我步伐轻快如履平地。越往上走，沟愈窄，树木野草愈茂密，小溪中散落的山石个头愈大，峡谷内更越显得清静神秘。啊，这些巨石，不知要经过多少年的山洪搬运，经过多少次磨碰摔打，才能成为鹅卵石，到达下游它们要去的地方。

条条小溪归大海，块块山石回平川。溪水和山石尚能如此，而身为万物之灵的你我他，不是更应该为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，脚踏实地，迎难而进，去拼搏吗？

在快要到达山顶时，我被路边一景点牌:"生命之源"所吸引，是啊，所有生命离都不开水。有了水，山河大地才会如此生机勃勃。

这里的溪水渐渐变小了，如同水龙头出水状，由高处哗哗而下，悠然欢快不知疼倦。而正是这千百条小溪汇聚在一起，又弯延曲折流经264.88公里，奔向伊洛河，继而投向母亲河一一黄河的怀抱。

伊河，河洛大地的神圣之河，她在养育了两岸百万人民的同时，又携手洛河，共同孕育出了灿烂辉煌的伊洛文明。数千年来，两岸王朝林立，名人辈出，似群星璀璨；石刻艺术宝库，世界文化遗产龙门石窟，就座落在洛阳城南的伊河两岸，放眼望去，一公里长的东西两山峭壁上，密密麻麻分布着大小近三千个佛龛，十余万尊石佛，场面壮观，令人震憾。

前方突兀的大山，刀切般矗立在眼前，想必是到最高处的分水岭了，那汩汩翻腾的泉水，欢快地舞着，唱着，仿佛在欢迎我的到来……

为了赶路， 我恋恋不舍的告别伊河源，转身返程。力和怕误车的双重作用，促使我一路小跑，到农家乐时，那小两口已准备停当在等我呢。下坡加上新修的水泥路，车很快就到了鸡冠洞景区附近，当我下车要付车费时，小两口连连说不要钱，在我的一再坚持下，他俩只是象征性地要了几块钱。道别时，我答应，下次将携带家人及朋友重游伊河源。因为这里的景美，人更美。